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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岄心中一动,忙问:“外援在何处?”
贺兰砜手指着沙盘上列星江北的另一端。他的指尖跨过英龙山脉,一直往北而去。
“驰望原,血狼山。”贺兰砜看着岑煅,“高辛人和怒山人的军队,你要不要?”
***
列星江上游的古穆拉塞河在冬季几乎干涸,荒凉广袤的土地全被茫茫白雪覆盖。而白雀关和封狐城这段列星江也已经彻底冰封。从高处望去,列星江两岸高山如黑色屏障,倒映在冰面之上;冰层厚实如同巨大镜面,黑色山峦在镜中化作深渊,影影绰绰,令人生畏。
“封狐城这段江面在冬季的时候被称作‘锁玉渊’。你瞧,冰河就像玉造的深渊,只有春天到了,它才会化冻,重新奔流起来。”靳岄看着山下的列星江说,“列星江化冻的声音就像火药爆炸,也像天雷巨响,震彻全城。小时候每每听见这样的雷鸣声,我便晓得,春天到了。”
玉渊一般的列星江上,陈霜身穿几乎与这雪天雪地混成一色的白色斥候服,骑着靳岄的马儿,正穿过无法被踏破的厚重冰层,离开封狐城,沿古穆拉塞河而去。
进入古穆拉塞河就进入了金羌。从金羌抄近道去血狼山,不到半个月时间。
飞雪翻卷,寒风入骨。贺兰砜眯眼远眺。他和靳岄正站在封狐城外的山巅。岑煅说若是天气晴好,从这儿可以直接望见北方的英龙山脉。他的故乡就在英龙山脉背后。
“高辛人不信缘分。”贺兰砜说,“我们信奉天神,信奉神女的预言。我们认为一切都是已经写定的,有时候我们能感受到命运的存在,它是驰望原夏季的雷雨,我们谁都躲不开。但我现在有些怀疑……”贺兰砜喃喃说,“命运和缘分,是哪个神负责推算?”
靳岄扭头看他。
“是我哥哥在血狼山酒馆千杯不醉,折服了怒山人。是朱夜点燃北都南城大火,才有我大哥誓死相陪。,是我点燃了血狼山鹿头,高辛人才认我为王。是我和巴隆找回远桑,怒山人和高辛人才能结成军队。”贺兰砜目光平静,“我没见过神灵,命运也从未在我眼前现身。怒山人和高辛人能够守卫部落和血狼山,能够脱离北戎,是所有人拼死抗争才得到的荣耀。靳岄,世上原来没有神。”
寒风愈发的猛烈了。他深棕色长发被吹卷而起,狼瞳直视前方,穿着西北军军服的身姿笔直挺拔。
北风从驰望原吹卷而来,它均衡公平,扫荡封狐城,也扫荡金羌大军营地。在营地后方百里之外的小镇上,喜将军雷师之正在一间小院门外徘徊。随从拿来金面具,他戴上之后才轻轻推开院门。
院中安静,他看见白霓在屋内缝补小孩衣裳,两人目光对上,各自轻轻点头。一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儿在门前雪地里扑腾,看见雷师之过来,她连忙从地上爬起,怯怯看他。
“锦儿,玩雪呢?”雷师之笑着在她面前蹲下,给她拍打身上的雪沫,“不冷么?”
白霓的孩子乳名唤作锦儿,她常常见到雷师之,但认不得他模样,只晓得这人总是戴一张金面具。雷师之把锦儿抱起举高,让她去够柿子树上没被鸟儿吃完的一颗干柿子。锦儿扯下了柿子,兴奋地在他怀中手舞足蹈,一不留神打落了面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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